女孩感受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此时她的心中一片冰凉,她害怕刚刚那个一人握剑杀了六人的少年反悔过来要结束她的生命。
女孩身体僵硬,双手紧握成拳贴在胸口,眼睛紧闭着,像是等待死亡降临的可怜虫。
“想活下去吗,想活着的话就起来跟我走吧。”凯恩的声音依旧冷漠。
女孩睁开眼,慢慢转过头,凯恩那双褐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女孩立马回答道:“想!”
“起来跟我走吧,以后你要听我的,知道吗?,如果不听话,我就让你像他们一样,甚至更惨。”凯恩用剑尖指着地上几具冰凉的尸体,语气带着一股明显的恐吓意味。
女孩站起身靠在墙边,低着头语气弱弱地道:“我会很听话的,什么都会干,只要你不丢下我就好。”
她的这副可怜模样并没有让凯恩再生起廉价的同情心,“跟着走。”他的话简短明确。
可是刚迈开几步,他露在银铠外面的一小节衣服就被女孩抓在手上,她微微扯了扯,用胆怯的声音问道:“我...我可以回家里拿上我的东西吗?它很重要。”女孩害怕凯恩嫌麻烦不同意,又赶忙补充“就在那个巷子里,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在这等我一下就好。”
凯恩看了一眼女孩指的方向,回答道:“快点。”
得到凯恩允许的女孩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巷子,在熟悉的黑暗中翻找她最珍贵的东西。
凯恩在原地站着等待,流淌一地的血散发出的血腥气让他不习惯,不过凯恩此时的心境却不同于第一次杀人时的惶恐,他现在感觉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为了生存而战,在这个世界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换个说法,刚刚凯恩只是做出了本能决定。他也要生存,他也要活着。
饿了几天的老鼠闻着血腥味从黑暗里钻出来,发出吱吱声围着尸体转,啃食地上余温还在的尸体。有几只大胆的甚至跑来攻击凯恩,用它们的牙咬凯恩脚上的烂靴子,结果凯恩抬起脚,高高跺下。可怜的老鼠就这样变成一滩血泥饮恨西北。
女孩穿着粗气,踉踉跄跄从黑暗中跑出来,看到凯恩定定站着看地上的老鼠啃食那几具尸体,神情漠然,散发的气息让人感到害怕。女孩慢慢走到凯恩身边。
凯恩没有理会女孩,自顾自地走出黑暗的巷弄。
米辛罗贫民区离这不远,凯恩走在这条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路上,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一点。凯恩不说话,女孩也很沉默地走在后面。
在接近那片墙皮脱落,房屋混杂,垃圾乱堆的贫民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凯恩他们走过的房子里传出,有气无力的喊着,像是将死之人一起组队吟唱升往天堂的圣歌。
女孩对这些呻吟声并不害怕,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她生活的那片贫民区之前也是这样,只不过现在都差不多逃完和死完了,剩下的都是没力气或无处可逃的人。
用不了多久,米辛罗也会像她住的那个贫民区一样安静,而想要变成那个样子,这里只需要一场寒潮和雪。
一个头发又长又乱,浑身臭气熏天,女人坐在一个纸皮堆积的垃圾窝里。之所以知道她是女性,是因为她破烂的衣服隐约露出她半个胸部。这个女人手中还抱着一个用毛毯包着的婴儿。
她用手轻轻摇晃,像是在哄睡怀中的婴儿,口中还轻声唱着童谣。
女孩好奇地一边看一边走,凯恩像是后背长眼睛似的,说道:“别看了,那个女人已经疯了,她的孩子早就死了。被饿死的,她求遍了周围的人,希望有人能给她一点食物救那个孩子。在这种连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谁会帮她呢!为了能让孩子活命,她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食物,一位牧师指责她这种作法亵渎神灵,要求她在卖之前向教会缴纳灵魂救赎钱,否则就不允许她卖。”
说到这,凯恩停了下来,女孩鬼使神差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牧师看她没钱交灵魂救赎钱,又害怕她趁人不备偷偷去卖,玷污这片地区的神灵。他们害怕神灵会因此怪罪整个地区的教会,就决定做个好事,把刚来人间赎罪不久的婴儿送回他降生之前的地方,女人受不了打击就疯了。”
女孩脸色惊恐道:“他们杀了这个无辜的婴儿?”
听到无辜二字,凯恩讥笑道:“无辜?哈哈哈,那些卑劣的家伙说每个人都是有罪的,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赎罪。他们则是看管我们救赎之路的管理者,不管是压迫贫民收取高昂费用还是以神之名剥夺生命,他们都站在正义的一方。他们站在阳光下说光会照亮世间黑暗,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黑暗!”
凯恩越说越激动,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眼神中充满仇恨,但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
这个糟糕的时代有太多的不公,像他们这种平凡人在那些贵族和神职人员眼中就是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想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城市角落的垃圾,那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死活。
生存的法则很残酷,弱小时期的我们不要妄想法则适应,我们要主动适应这些法则和环境,等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它们,那时就是法则和环境适应我们!
女人的童谣还在唱着,像是幽灵的低语,萦绕这片黑暗,一声一声地细细回荡。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那片残破的贫民区吞噬在黑暗中。
......
一座巨大的府邸里,眉毛浓粗,眉骨稍大,鼻子略长中年男人穿着华贵的睡袍,坐在昂贵的皮革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这套沙发是由里特高原的珍贵白狼皮经著名皮革工匠达曼大师手工制作,光是皮革原料就足以买下哈伦斯王朝内的一个小庄园,价值上万金币。在沙发背后摆着的是一个巨大书架,幽暗森林的启灵树是十分昂贵的木材,据说用这种木材做成器物使用久了可以得到神灵祝福。
除此之外,客厅的墙壁上还挂着著名画师们杰作。许多精致的银器和金器摆放在各个合适的角落,凸显出这里的尊贵非常。
样貌平常,头发略白的弗朗茨将手中的书合上,开口问道:“这么说的话,库尔特家族那边已经行动了,不过...他们这次避无可避,只能接下我们这一招,他们现在不想着怎么平息众人的怒火,反倒还有心情精力放在刺杀上面,他们真是越活越蠢了。”
维尔金有点担忧道:“他们不会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吧。”
弗朗茨笑道:“你和弗朗科分开后他才敢下手,说明他们也不想直接跟我们撕破脸,只是想杀掉几个与我们有关却又不这么重要的人表达一下心中的愤怒罢了。这种小孩子才用的伎俩估计也就只有那个练剑练傻的赫斯才做的出来。”
“赫斯身边的人死了,他会不会亲自出手对我们家族的人不利。”维尔金想到那个向来以小气记仇出名的老剑圣,又想起他曾经冲动犯下的不少蠢事不少,心中不免担忧。
“就算他知道人是你杀的又怎么样,明天库尔特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他们要是敢对一位王朝荣誉骑士耍诡计,那就给他再扣上一顶“帽子”。抓住机会就搞垮他们弥补我们在马伦的损失。”
“库尔特那边还是有聪明人的,梅耶奇.库尔特肯定会阻止赫斯冲动的行为,就算要动手杀人,他们也不会让自己人出手。”
维尔金试探地问道:“赏金?”
“是啊,不然他们还能怎么样。不过这根本不用担心,卡特罗城内有谁敢接你的赏金呢?”弗朗茨对维尔金说道。
维尔金确实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那个想要一份工作活命的小子能不能在赏金下活下来,那天跟他一起杀拉姆的可不止他一人,而且真正动手了解拉姆生命的并不是他,虽然这没什么人知道,可能也没人相信拉姆会以那种方式死去。
维尔金只能在心里祝福那个小子能活下去吧,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使用那瓶魔药。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是那个有资格使用魔药的小子,他有很强的感应能力。那天真正动手杀死拉姆的是他。”维尔金顺势把遇到凯恩的经过也起告诉弗朗茨,包括答应凯恩给他使用魔药的约定。
弗朗茨听后也很感兴趣:“如果你说的那个小子真能活过这几天,那你就带他到卡基雷奇大师的炼金实验室,那里刚好研制出新的魔药,更强的魔药,或许我们可以请他试一下成果。”
维尔金心中略感不适,因为弗朗茨后面的话完全是想把凯恩当成实验品,作为弗朗茨的得力助手之一,他也曾亲眼见证太多的实验品临死前的惨状,他们有人是自愿的,也有从别处买来的奴隶。
实验成功后拥有强大超凡之力的会获得哈默家族的邀请,他们会与哈默家族在主教的安排下签神圣的主仆契约,受哈默家族控制。
不愿签的都会被立即处死,扼杀在摇篮里。
弗朗茨说这么做是害怕这些人日后会成为威胁哈默的麻烦,趁早解决是最明智的做法。
维尔金身上流淌着哈默的血,但他不算家族正统血脉,他是哈默家族在外面的私生子,从小被接回哈默家族进行洗脑思想教育。
他做出的行动要为哈默家族考虑后果,从小被洗脑的维尔金把哈默放在心中第一位。
但是他也不认可这个家族的一些理念,比如残暴的杀戮,但是没办法,他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还是选择服从,虽然有时候不是他亲自动手,但他也算的上是帮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