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拜托了”
严格来讲,白僳可以完全不管人类。
就像之前被那具被他捅了个稀烂的腐尸问的那样,人类和他产生了一定的交集,他才会去管一下。
说起来他是不是跟那个腐尸请教了怎么假扮人类……啊,人类情感太复杂了,他在努力了,还是慢慢来吧。
反正,王慕缨作为人类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幸运的。
因为她同白僳的关系超过了人类定义上陌生人的界限,而且,白僳还被对方的奶奶拜托了。
“拜托小白了,能帮忙在医院里找找囡囡吗?”
老人当时的语气充满了祈求,白僳摩挲着光滑的手机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后面老人又絮絮叨叨地念了会,说她就是有点不安,所以才打电话给白僳,她是觉得自己的孙女失踪了,但报警要24小时才行,所以——
“所以王奶奶你委托我帮忙。”白僳敲了两下手机的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那……能付出什么呢?”
后面那句话黑发青年念得极轻,以电话那头老年人间接性耳背的听力,是完全没有听到的。
“喂——小白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嗯,就是可能到时候要来王奶奶你这拿点东西。”
老人这次听清了,但不以为然,在她眼里白僳以前虽然有点怪但还是个好孩子;现在的白僳有了点变化,那也还是好孩子。
“好哦,但小白你要拿什么?唉……囡囡的事你是不是——”
“可以啊,王奶奶有慕缨的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老人还来不及感慨怎么小年轻直接的称呼已经直接进化到脱离了姓氏,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也很想八卦一下自己孙女同黑发青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更进一步。
很快,惆怅、焦急重袭老人心头,她连忙吃了药,开始了漫长的等电话的过程。
现在是五点四十一分。
白僳挂了电话,站在窗边看着接连发生线路故障的街边路灯若有所思。
安向文饭后散步回到病房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惊悚的一幕:昏暗的病房内没有开灯,黑发青年在窗外时不时闪过的惊雷下被照亮半张面容。
是的,天暗下来后,开始干打雷不下雨。
明明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是个无云的夜空的。
半只黑眸在雷光乍现的瞬间被揉如碎裂的光点,像在深渊中洒下了几缕光亮却很快被吞没。
白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向文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按亮了病房门口的电灯开光。
白炽灯闪了闪,把整间病房照亮,白僳被光线晃了眼,朝门口看了过去。
人类拄着拐杖将自己一点点挪入病房,他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道:“白哥怎么不开灯啊,拿着手机是在打电话吗?”
“唉今天的天气也太奇怪了,明明说最差是阴天,现在这感觉却像是要下雨,还好没去花园走,万一躲闪不及被雨淋到就不好了,我还是个病号呢,再感冒一定会被护士骂。”
有时候人说很多话是为了掩饰某种情绪,不过白僳不会深究。
他将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然后收入口袋中,然后从窗户边离开,全程没有说话。
安向文觉得这气氛安静得有点可怕,不由地又说了很多话,他一个劲地说,白僳一点都没有听。
“咳,白哥我跟你说,刚刚去遛弯的时候我发现隔壁楼只进不出了诶,好像大部分人都被转移走了,你说隔壁是要干什么啊?我们这栋楼为什么不……”
卷毛青年说着说着,白僳在他面前站定。
“白……白哥?”安向文试探着开口,“怎么了吗?”
白僳盯着安向文看了会,开口问道:“你想上厕所吗?”
安向文莫名地握紧了拐杖:“啊?不、不想吧……”
白僳依然用那双黝黑的眼眸看着人类,他觉得大概自己是不够和善,就勾起唇角,用轻缓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安向文,你想上厕所吗?”
人类沉默,人类思考,人类顿悟。
安向文当即点头:“想的想的,白哥我去一趟厕所啊!”
说完,拄着的拐杖快挥出阴影,以瘸腿很难达成的速度窜进了洗手间,并嘭的把门一关,还大力上了锁,上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人类离开了视野内,那么接下来是……
又一颗白色的眼球从皮肤上脱落,圆鼓鼓的球体顺着地面滚走,非常熟练地爬上墙,钻进门缝中。
之后白僳走到床边坐下,靠着枕头,闭上眼好像在小憩。
之前的深夜白僳就以这种眼球的形式夜探过医院,而这次略有不同,现在的时间点医院还未完全安静下来。
躲监控的路线差不多,今天格外要注意点四处还在奔走的人类。
好在人类也没有一直抬着头的习惯,白僳的下楼没受太多阻碍,最多就是离人近了,把自己摊成薄薄一张平面,与墙面融为一体。
他的目的地是三楼。
三楼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他前两天以人类的姿态去过,今天他略作观察,确认里面还有值班医生存在后,放弃了大摇大摆的选择。
下滑、拉长压扁,顺着门缝钻入。
白僳顺利地来到了办公室内的书柜上方,仗着办公室内部没有监控,而且值班医生呈背对的姿态,直接撬开柜门钻了进去。
他路线笔直,垂落到柜子的第三层,白色棉絮瞬间铺满了那一格。
在没有挤落任何一件摆件的情况下,把中间的小骨架模型圈在中间。
骷髅架子抖如筛子,它再健忘也不会忘记这两天刚经历过的事情。
这不是恐吓过它的大佬吗,他怎么又来了!
还换了个形态,倒不如说非人类的形态给骷髅架子的威胁感更大,因为人类形态的话……骷髅架子觉得大佬还能跟它讲个道理,现在这个形态……
骷髅架子不敢后退也不敢前进,只能可怜地抱住自己。
“大、大佬你不是放过我了吗……”
白色眼球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在这被白色棉絮编织的笼牢中开口:“来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