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几人还是分别落座在舫楼之中,谢韵昭大方的拿出几坛好酒来,让厨娘上了几份小菜,边吃边聊起来,原本云卿看着苏凉拿起酒杯还皱了皱眉,但想着谢韵昭的年纪也不好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小声嘱咐道:“少喝点。”
“这酒又不烈,多喝点也无妨,更何况在我谢氏的船上,便是醉了也无妨。”谢韵昭有些不满的看着云卿,“我一向听说云氏子弟风流不羁,不落凡尘,怎么管得这般多?竟是连喝杯酒也要说道一二了?”
“谢家主说笑了,只是苏女郎毕竟还小,不适饮酒。”云卿有些无奈,不知这谢家主为何对自己似乎颇有敌意。
“那我比凉姐姐还要小呢,不也喝了?”谢韵昭反驳道。
“所以谢家主也应少喝些才是。”云卿倒是趁机说了出来,一碗水端的很是平稳。
“……”谢韵昭有些无言,原来这人竟是这么个性子的啊。
“苏女郎是吧。”这便楚辞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罗盘来,只见罗盘不断震动着,上面的灵针直直的指向苏凉,“能冒昧的问一句吗?你这是什么情况?我这寻灵盘还是上一次振的这么厉害,还是之前在潜渊城外边的小道上,可惜上次没找到原因,这次可算是看到源头了,能说说吗?是你身上带了条灵脉吗?还是有什么可以储存海量灵气的灵器?还是你身上有什么上古法器神器之类的?”
苏凉有些迟疑道:“灵脉应该没有吧,不过灵器、法器、阵法、符箓、神器、仙器、法衣,我都有。”
楚辞张大了嘴,颇为震惊的站起身来,“我只是随口一说啊,你你你你你都有??!!”
苏凉点点头,夹了一片凉拌黄瓜,“是啊,我都有。”
楚辞顿时有些激动起来,搓了搓手隔着桌子尝试去抓苏凉的手,被周崇之挡了回去,“楚辞。”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太过激动了。”楚辞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可她说她有神器哎!我已经心痒神器很久了啊!书院里的神器又不让我碰。”说着便双手合十虔诚的问道:“苏女郎,苏大人!能否让我稍微稍微研究一下神器?只要一日,啊不,半日就行,可以的话您就是我楚辞的再生父母!”
“别丢人了。”林萧看着楚辞有些嫌弃,“书院的神器不让你碰是因为神器都有自己的灵智,若非是被选中的人,谁碰都是个死,便是苏女郎有神器又如何,若是不被神器选中,碰了也是个死,你死了倒是不要紧,还会给苏女郎添麻烦。”
楚辞闻言仍旧不死心道:“可苏女郎是大国师的女儿哎,万一有什么手段可以让我不被伤到呢?”说道最后,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些离奇,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便是可以,也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云卿叹了口气,“楚辞,你如今同苏女郎才第一次见面,与礼不合。”
苏凉倒是无所谓,“倒是可以给你,不过我现在修为尚浅,还无法解除阿父给的禁制,所以虽然带在身上,但无法拿出来。”
“什么禁制啊?”楚辞一听来了精神,“我对破禁颇些心得,说不定能帮你呢。”
“神魂禁制。”苏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谢韵昭拿出来的这些酒确实不烈,果味浓郁,带着丝丝花香,也不知用何酿造。
“神魂啊。”楚辞瞬间泄了气,“现在几乎已经没有神魂方面的研究了,毕竟世人无法操控灵气之后,更是失去了对神魂的感应。”
苏凉到也不是很着急,毕竟只要正常修炼,自己能达到破禁的程度只是时间问题。
“苏女郎是带着这么多法器灵器,也不知上次再潜渊城外又是什么。”楚辞有些怅然的喝了一口酒,双眼略有些无神的看着外面的镜湖。
“十七八的女郎,灰色道袍,白玉戒指。”周崇之有些看不下去,提醒道,“应该也是苏女郎。”
“啊。”楚辞闻言傻了眼,随后感慨道,“原来你就是那两个蠢贼说的女鬼啊,我们之前差点就遇上了啊。”
“女鬼?”谢韵昭很是不屑,“凉姐姐长的这般好看,怎么能被形容为女鬼?何等的眼瞎?”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还错把苏凉当成专爱开膛破肚的女妖一事。
“还不是你家凉姐姐将别人一指点晕,似乎还有什么突然无法动弹什么的,玄的很呢。”楚辞想起当时自己并未相信那两人的话,现在看来,若是苏凉,便也不足为奇了。
“啊,他们啊。”苏凉有了点印象,“让我交出钱财,还要同我阿父写信要钱,我阿父都不在了,自然是无法同他写信的。”
云卿有些心疼的给苏凉夹了块肉,“想不到你竟然还在来潜渊城之前遇到了这种事,原本守元打算过了冬才去清剿那伙山贼,毕竟之前他们从未在冬日里下过山,谁成想竟是被你给碰到了,吓坏了吧。”
苏凉点点头,“是有点,下山之后第一次碰到恶意这般大的人。”
“可怜的凉姐姐!”谢韵昭闻言有些难过的抱住苏凉,不住的安抚着,“以后阿昭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周崇之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默默喝了口酒,并不说话。
林萧眼角有些抽搐的同楚辞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解,到底谁被吓坏了啊?当时那俩大汉可是直接被放晕不说还被用树叶埋了哎,醒了第一句话就是在叫鬼啊。
苏凉推开谢韵昭的怀抱,“以后不会被吓到了。”
“对了,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再叫苏女郎多绕口啊,就直接叫苏凉怎么样?”楚辞有些兴致勃勃的提议道,“以后都是朋友了嘛。”
“谁跟你是朋友?厚脸皮。”谢韵昭有些嫌弃,“我看你是只想从凉姐姐这里套神器吧?”
“我看行。”林萧难的同意了楚辞的说法,“毕竟都是一起喝过酒,游过船,怎么着也算朋友了,互相叫个名字也是应该的。”
“那我便唤你阿凉,可行?”周崇之看向苏凉,声音有些不经意的试探道,“阿凉?”
苏凉怔了怔,谢韵昭的酒虽然不烈,喝了这么多杯却也有些微醺,听着这声阿凉,苏凉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周崇之!你不要太过分啊!”谢韵昭怒视着周崇之,颇有些咬牙切齿。
“不太妥当吧。”云卿皱着眉看着周崇之,“这般亲昵,恐引人误会。”
“那大家都这么叫嘛,云卿,你也可以这么叫啊,是不是啊,阿凉?”楚辞看见苏凉应了周崇之顿时眼睛一亮,“相逢即是有缘嘛。”
苏凉缓过神来,“无妨,只是个称呼。”
云卿无奈的看着苏凉,半天也不好意思唤一声阿凉出来,只好退一步道:“还是称苏凉吧。”
“也行。”楚辞也无所谓,“苏凉,来,为庆祝今日相聚,干一杯!”说着举起酒杯,“来来来,一起一起,林萧,別吃你那酸黄瓜来,快来快来。”
看着有些醉意的楚辞,其他人不由笑了起来,谢韵昭虽还有些气,倒也觉得这四人确实值得深交,便不再阻拦,颇有些破罐破摔道:“喝就喝!今日若不喝完这些个酒,谁也下不去我谢氏的画舫!”
“喝完就喝完,我告诉你,再喝酒这方面我还真没再怕的!崇之,上!给这位谢家主看看厉害!”楚辞显然有些飘飘然,一巴掌想拍在周崇之背上,却被躲了过去,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顿时双眼有些通红的扶着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崇之,“崇之,你躲我?”
周崇之端起酒杯悠悠的转过身,不是很想理会明显已经醉了的楚辞,林萧倒是很义气的站了起来,同楚辞一起和谢韵昭拼酒,虽然自己经常欺负楚辞,可并不代表别人也能欺负!
周崇之看着三人颇为幼稚的行为,无奈的捏了捏额头,也有些醉意,便起身走到窗边,本想吹吹冷风,却有些惊讶的看着窗边摆设用的古琴,似乎并非凡品,一时有感而发,就地坐下,拨了两下试音,略微熟悉后,便行云流水的弹出一曲来,悠扬古朴的琴音在画舫内流荡,配着三人互不服气的拼酒之声,原本高山流水的调子,愣是弹出一股少年意气之音来,周崇之未曾注意,苏凉自琴音响起后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眼神里有些怀念的味道。
听到周崇之的琴音,云卿也颇有些放开的拿根筷子随着节拍敲击酒杯,不得不说谢韵昭的画舫上皆是好物,这木筷击杯的声音都比寻常的悦耳许多,苏凉听着听着,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最后趴在桌子上,看着窗边白衣胜雪的周崇之,有些感慨道:“真是个好看的郎君。”
旁边的云卿没听太清,等低头打算继续听时,便看到苏凉已经闭上了双眼,随着琴声接近尾声,另外三人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来,最终都趴在了桌子上,再起不能。
云卿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叹了口气,又扔了两块灵币在桌子旁边的加热法阵上,给每人盖上一块毯子,这才离开座位,走到周崇之旁边,“你也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胡来。”
“有何不可?”周崇之放松的靠在墙上,“好不容易出了书院,自然是要放松一些的。”
“苏凉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云卿见状,也随他一起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镜湖,片片云樱花树不断的被风吹掉花瓣,混着雪沫在湖中肆意飞舞,甚是好看。
“素仙嘛。”周崇之有些不在意道,“书院现在又不在乎这个,承古派最后的人不也被守元看起来了。”
“不只是这个。”云卿依旧有些担心,转过头来看着周崇之的眼睛,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你心中有数就好,苏凉心性太过于不谙世事了,而且这个时间出现,不一定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周崇之转过头,也看向云卿,“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