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带刀的全部拿下!”楚清喝令。
小宝死不了那是小宝命大,不代表能饶了你们沃斯人。
“当啷!”刀落地的声音。
有沃斯兵士吓破了胆,一听楚清说“拿下”,刀就抓不住了,他悄悄向后退着,希望能被人群掩住他的身形。
可是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的气氛中,刀落地的声音实在太过突兀,不少人转头看向他。
那名兵士已经满脸是血,颧骨和额头上还戳着两片碎瓷片,他目光躲闪,作为四王子的卫兵,他的行为实在是丢脸。
也是因为有他的举动,护卫们上前缴获武器羁押兵士时,沃斯人没敢反抗。
怎么反抗呀,大宣人各个持锹握镐,那个楚清还带了好多护卫,人家还有能一下子炸死一片的“疙瘩”。
兵士们握着弯刀使力气,不想武器被夺,却又不敢坚持,最终还是被缴了械、带到楚清面前。
“全部回基地!”楚清对大宣人宣布:“自现在起休假直到凯利迪过来!
他若一日不来,我杀一人;两日不来,我杀一双!若这些兵士杀光他还不来见我,我就烧光整个草原,给我儿复仇!”
楚清声音嘹亮、语气凶狠,目光更是狠毒地转向那些沃斯采玉工人:“你们,看着办!”
大宣小子们纷纷往沃斯人的方向啐口水:“啐!有种就别来,老子们正好休个假,然后看着你们变成烤全羊!”
从这一刻起,“刮地皮的楚清”,变成了“恶魔楚清”。
在这里无法养伤,郎中手里的药粉也都用光了,楚清说放假,就是想让大家都好好养养,个个都带着伤哪。
别看好多受伤的人还都活着,但是如果不及时消毒、治疗,伤口一旦感染,轻伤变重伤,重伤变死亡。
古代战场上的死亡人数,相当大一部分不是发生在战时,而是在战后,感染而死。
沃斯兵士被绳子捆成串,由“辛勤者联合会”押送;楚清则带着小宝先行骑马回中转仓库。
小宝后背有伤,只能面对楚清坐在马背上,楚清用腰带把孩子和自己捆在一起,就像抱着他一样。
小宝趴在楚清怀里,忍不住笑了:“娘亲,好久没抱抱了。”
如此伤重,却忍着不哭不叫,还要极力安慰娘亲……孩子,不用撑着,娘亲在呢,疼就哭出来吧!
楚清怕小宝不舒服,时不时就问他感觉怎么样,小宝就算闭着眼睛快要进入昏睡,也要答上一句:“娘亲,我很好。”
卓耀看着心疼,有些责怪楚清:“你别跟他说话,让他睡会儿。”
楚清抿了抿嘴,点头。
不知为什么,尽管郎中说小宝无大碍,可楚清就是有种要失去他的恐惧。
刚才郎中给拔箭头的时候,楚清看到小宝后背的疤痕,那箭头就插在疤痕上。
要不是楚元结婚那天吕师傅说了小宝坠崖的事情,小宝恐怕永远不会告诉她。
今天她要是没有来,小宝恐怕……
有泪水滑落,顺着下颌滴在小宝的侧脸上,小宝迷蒙中睁开眼睛,看到楚清腮边的泪迹,伸手擦了擦:“娘亲,我很好。”
卓耀的声音也有些哽,但毕竟是男人,他用呵斥表达关心:“赶紧睡觉,也不嫌累!”
回到中转仓库时天色已见黑,卓耀片刻不休息,带人套了马车立即返回河滩拉伤员。
小宝一天没吃饭,楚清给熬了小米粥,想喂时却发现小宝一直睡着没醒,而且,发起热来。
楚清想起当时郎中给拔了箭头后只撒了药粉,并没有消毒,也没有可供消毒的东西。
迅速给小宝拆了伤口的纱布,果真,里面脓糊糊一片,发炎了。
楚清迅速找来消毒用的“玉液琼浆”,亲手给清理伤口。
自己受过这样的伤,知道伤口接触烈性酒会有多痛,楚清都准备用毛巾塞进小宝嘴里给他咬着,可小宝却只是皱了眉头。
“小宝,疼吗?”楚清轻唤。
小宝却皱紧了眉头,苍白的小脸似自责、似难过,额角的青筋因忍痛而凸起,小身体也微微颤着,嘴唇翕动。
楚清听不清楚孩子在说什么,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耳朵凑到小宝唇边,听到——
“娘亲,我没事,你别怕……
娘亲,我好像闯祸了,会不会给你惹麻烦,会不会有人弹劾你?
……妈妈,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做题……
妈妈,谁会把小鸡和兔子关在一起呢?
妈妈……妈妈对不起……我好好听讲,你别生气好吗?我错了……”
当啷!楚清手中的酒碗摔落在地:“儿子!”
蓦然,楚清想起,她穿越那天是五月十三日,是儿子孟懂的生日,而那天的农历,正是四月十三!
“小懂!小懂!”楚清崩溃,大叫儿子的小名儿,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老天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穿越过来,是我有高血压,可我儿子健健康康的,他为什么也穿来?为什么!
楚清眼前发黑,所有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晕眩中,小宝的声音又传来,音量似乎大了些,语气也显得焦急和仓皇:
“妈妈,我再不惹你生气了……假设鸡为X只,则鸡脚为2X只……”
楚清眼泪如雨而落。
孩子还没有消完毒,不能让孩子在这个世界也丢了命!
强压下内心的翻涌,楚清把坛子里的酒直接倒在纱布上,迅速清理伤口。
她说:“儿子,妈妈错了。”
她说:“儿子,妈妈没有生气,妈妈永远不会真的生你气。”
她说:“儿子,是妈妈不对,妈妈应该一早就先跟你说生日快乐的……”
她说:“儿子,妈妈再也不打你了,你是那么快乐的小孩儿,妈妈怎能让你不快乐呢……”
她说:“醒来吧,儿子,妈妈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
小木端着药碗进来时,看见楚清就握着小宝的手,蹲在矮床边上。
不远处有个小板凳,可楚清一刻也不想撒开小宝的手去拿板凳,所以就那么蜷缩着蹲在小宝床边。
“东家,你坐会儿吧”。
小木把板凳给拿过来,看到床脚堆着破成两半的牛皮裲裆,说:“我再去做一个。”
楚清这才有反应,她抓住小木的袖子:“这个是你给小宝做的?阿姨、哦不,婶子谢谢你,这东西救了小宝的命,小木,你救了小宝的命,婶子谢你!”
说着,楚清撑着想起身,无论如何,至少得先给小木行个礼。
“东……东家!”小木惊得慌忙去扶楚清:“东家、婶子……东家婶子,你别……”
小木语无伦次:“这个不是……这裲裆是山长要做的,他后背疼,受不得凉,可是还要坚持在库房值夜,才让我帮他做的……
好皮毛全都不让用,说是弟兄们辛苦淘换的,得卖好价钱发给他们,就这几块硝得不好的,都臭了,让我给做了穿。”
楚清依然给小木鞠大躬:“婶子谢你,谢你一直照顾我儿子!”
毡房外有嘈杂声响起,第一批跟在楚清后面回来的伤员们站在门外,他们声音不敢太大,怕吵到小宝,可他们更怕小宝醒不过来。
“别问了,咱们等着吧,可别把会长吵到。”
“应该不能有事儿吧?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咱们的伤都处理完了,会长咋没个动静?”
有人尝试着问:“会长,你好些没?”
“会长,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