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吃老婆饼
吃完饭,白露洗了碗。
晚上洗完澡,萧诚洗了衣服。
睡觉前,白露见萧诚坐在桌前拿着个小本本看,看着看着,俊脸逐渐开始变得阴狠,眼中似有戾气闪过。
平静诡异的空间里,仿佛有一头蛰伏的凶兽正蠢蠢欲动,准备破笼而出。
“你在看什么呢?”
白露跳下床,蹬蹬蹬跑到萧诚旁边,双眼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小本子。
本子上面,有很多已打勾的债单,中间夹着一张未还款的新债单。
欠款人:李成斌。
收款人:南市赌场老板何永利。
欠款金额:80万。
对于九十年代,连万元户都没几个的小镇来说,80万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这也是萧诚收债这些年以来,接到过最大的一笔单,如果能把这笔债全部收回,萧诚至少能从大老板那拿到八千块钱提成,老板拿大头,他拿小头。
至于罗十六他们几人,能拿多少,都由萧诚这个大哥说了算。
大老板手下也有一批打手,萧诚收账要是用到他们,要另外给钱。
如果只带罗十六,萧大壮,王浩几人就能收回全账,就不需要额外支付。
记忆中,萧诚的计划是收完这笔账就收手,然后南下创业。
但是这最后一笔钱,一波三折,灾祸重重,让他们险些丧命……
因为王浩的事,李成斌这80万的还款日已经推迟,萧诚现在拿这债单出来,该不会又想去搞事情吧?
白露眯了眯眼,调皮似的伸手抢过债单,笑盈盈对萧诚说:“还款期限不是延后了嘛,五婶家的地基打完也要两三天才能干透再砌墙,你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别再东奔西跑太劳累了。”
“来吃個饼子,吃完早点睡觉。”白露拉开抽屉,随手拿了一摞饼子。
左手利落解开上面的麻绳,从里面拿出一个又香又酥,金灿灿的饼子递到萧诚嘴边,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吃。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饼。
萧诚看了眼饼袋上的三个大字,微掀眼帘,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孩,幽深阴暗的眼眸,暗流涌动被按下暂停键,张嘴,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饼。
外酥里嫩,除了有点甜,有点腻,味道勉勉强强。
“很好吃对吧?我也觉得,今天我自己都吃了三个,早上一个,中午一个,刚才一个,真的很好吃呢!”
白露笑吟吟把饼子往他嘴里推。
萧诚也没拒绝。
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白露手指伸得太过,连食指的指尖,都碰到了萧诚嘴唇,被他当成饼子咬了进去。
也不是咬,毕竟几乎没有咬合力,就……上下唇瓣轻轻抿住。
微凉,温软覆盖在她指尖。
白露的脸轰一下就红了。
比熟透的红苹果都红,比天黑之前的落日红霞还红,面若桃花。
萧诚愣了一下,从没见过她这般娇态,比下午时的娇羞还惹人浮想联翩。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深邃眸底仿佛被点燃一缕火焰,隐隐燃烧。
嘴里还有些细碎的老婆饼,裹着青葱玉指,舌尖无意舔了一下。
一股电流从指尖蹿过,白露脸色爆红,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整只手臂都麻了。
“嗖”地一下缩回手,藏回后面抠桌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笑容还僵持在脸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为了大家都不尴尬,白露秒换话题:“对了,听说五婶把建房子的所有工程都交给你了,钢筋水泥,红砖沙石……那些材料采买,你有没有记账啊?”
萧诚抿了抿唇,深眸目光依旧盯着她红粉未退的脸:“没记。”
白露抠桌子的手,变成了东摸摸,西摸摸,“我觉得还是记一下比较好,毕竟是你接的第一个建房工程,虽然是邻居,房子也不是特别大,但为了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记个账做个依据,到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做个证明。”
白露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到重点,总之多说话,肯定是对的。
白露父亲是最高法大法官,审判案件涉及政场、刑事、跨国经济纠纷、国际诉讼……重要的卷宗资料通常都会备份,以免发生意外时,陷入被动局面。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温秀云一家的为人。
而是未雨绸缪,总归不会有错。
萧诚前科累累,盯着他的人多了去,为避免日后被人以此诟病,诬陷当把柄,多做一份明细账单最好不过。
萧诚却不以为然,双手抱臂,语气傲然睥睨一切:“谁敢乱嚼舌根。”
是是是!
舌根嚼烂了你都不知道!
白露知道他这人的原则就是,谁不服就揍趴谁,揍到服为止。
街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姑嫂婶婆传的谣言,他早就习惯不当回事。
殊不知,人言可畏。
后世多少人,被流言蜚语,不分青红皂白的舆论网暴,逼走生命。
这里虽然还没有互联网,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白露见大佬依旧是那副,我说多少就多少,没人敢质疑的傲然表情,无奈伸出拿着小本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收债伱都做账单了,再做个用料依据,不用多少时间的,为避免日后落人口舌,你就做一个呗……”她声音变得娇软动听,感觉好像做了就能得到奖励。
萧诚觉得没人敢阴他,但还是一脸傲娇半妥协:“本子没空白页了。”
账那么多,早就记满了。
白露听到他同意,还愣了一下,她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说服他来着,没想到大佬这次这么好说话,二话不说,立即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甜甜笑容。
“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小伟要!”
话落人已经跑到门外。
萧诚眼里还是女孩眉眼弯弯的笑脸,转身时宛若蝴蝶飞舞的小身影,片刻后脸却沉下来,怀孕还跑这么快。
不像话。
王浩说陈春丽怀孕后,什么事都不能做,一做就浑身不舒服。
还隔三差五问王浩要钱,说要给孩子置办小衣裳,买奶粉,买纸尿布……剩下的存起来,坐月子时补充营养。
白露天天拿把小锄头往菜园子跑,从没问过他给钱,他给她就要,不给也不问,一点即将做妈妈的样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