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回来了先歇一会儿，我们可都听说了，您在草原.....”

　　“我问，火旺呢？”张之维打断五弟子钱大虎的话。

　　“师弟啊，师弟他......”

　　“荣山，火旺呢？”张之维看向荣山。

　　荣山挠挠头，低声说道：“火旺师弟........下山找您去了。”

　　“火旺有癔症，他们不知道，你和灵玉也不知道？”

　　张之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荣山做事直、性格冲动，放任李火旺下山他能理解。

　　张灵玉也放他下去？

　　“灵玉呢？”张之维四处查看，许久，也未见那个白发道人。

　　“师弟下山了。”

　　就在张之维还在寻找的时候，一道比张之维还苍老的声音响起。

　　张之维抬眼看去，是自己的大徒弟方乾鹤。

　　“师父，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

　　“唉......”张之维叹口气，“为师只猜到其一。”

　　“有一就有二，师父，这是您当年说的。”

　　方乾鹤拿着扫帚打扫大门口，他扫的很细，连石头缝里的碎石子都没放过，他的脸看上去比张之维还要老，说话也有种暮年之感。

　　“老小子，在这等着我。”张之维居然笑了，“不过火旺的事耽误不得，我下不了山，就靠你们师兄弟，算是将功补过了。”

　　“弟子知道了。”方乾鹤把扫帚靠墙边放好，转眼就消失在张之维眼前。

　　其他人眼见如此，也起身告别，只有荣山被张之维留下来继续磨炼心性。

　　张之维走到冷清的天师府大院，看着红墙琉璃瓦大门的门匾上写着的“天师府”三个字笑了。

　　“修道修的是逍遥自在，如今到我这却全是牵挂。”

　　“张之维啊张之维，你到底是肉体凡胎，天通道人，龙虎山天师，不过也是世俗的牵挂罢了。”

　　遥远的黑色大楼内，端坐屏幕前的人也跟着笑了。

　　“幸好你是凡人，你要真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制约你。”那人说完，又拿起手机，“放他的几个弟子下山。”

　　.........

　　李火旺两只手拿着鞋走在水田地里，每走一步都要摆脱淤泥的魔抓。

　　梯田在山上层层堆叠反射着阳光，像是一堆整齐排放又大小不一的宝石。

　　一开始，李火旺不知道为什么陈朵要走这条路，明明山的另一边就是公路，走累了还可以拦个车什么的。

　　现在他发现了，女孩在这些淤泥上不用脱鞋也能行走自如。

　　这情况他在龙虎山上也见过类似的，张灵玉在湖上也能如履平地，问他只说是基本的运炁功夫罢了。

　　李火旺点点头，心说师兄真能吹牛比，水上漂都是基本功。

　　如今他倒是觉得，师兄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就是人人都会的基本功。

　　陈朵在前面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的李火旺，她不明白这道长为什么还跟着。

　　她也不是故意要走梯田的，只是廖叔说过要远离人群，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蛊虫，万一压不住，周围所有人都会死。

　　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跟着陈朵，她肯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打晕，但身后那个人她打不过。

　　蛊虫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身后两腿外八，左脚拔出泥又换右脚的李火旺，陈朵感觉他有点像只螃蟹。

　　直着走路的螃蟹，又会变红.......说不定是蟹老板？

　　把李火旺的脸脑补成蟹老板，陈朵在心里笑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刚想加快速度，身后的“蟹老板”就追上了。

　　李火旺的肚子流着血，四条滑腻腻的触手从中钻出，撑着他的身体在水田里行走，样子多少有点像蜘蛛侠里的章鱼博士，或者东京喰种里的金木研。

　　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人。

　　看到追上来的李火旺，陈朵脚下陡然运炁，开始加速。

　　一场在梯田举行的赛跑开始了，参赛选手在空中看上去的话，是一个美少女和一.....只水蚊子？

　　大概？

　　其实李火旺没想比，是肚子里的李岁发起的，触手也是李岁的。

　　“爹，你等着，我马上超过她！”

　　李岁说完，李火旺只觉得肚子一疼，又是四只触手伸了出来。

　　他也从水蚊子变成了章鱼哥。

　　李岁六只触手来回往前撑，两只触手从水田地里掏起泥巴。

　　“爹，看我的！”

　　李岁说着，泥巴就像下雨一样砸向陈朵。

　　很快陈朵就被淹没了，她的脑袋探出淤泥，看着眼前肠子掉了一路的李火旺，眉毛一皱似乎有些不服。

　　“你叫......你叫什么名字？”陈朵小声开口，样子有点像刚入家门的小猫。

　　“我叫李岁。”周身不断变化的黑色黏质从李火旺的肚子里爬出来，伸出一条触手把陈朵从泥里拉出来。

　　“这个是你的.......”陈朵指着李火旺，说像皮囊感觉有些不对，说是机甲看上去也不拉风。

　　“这是我爹。”李岁用头蹭蹭李火旺，后者正在慢慢地把他的肠子收回来。

　　“你呢？叫什么名字？”李岁问道。

　　“陈朵。”

　　“这名字没我的好听。”李岁说。

　　听到李岁说她的名字不好听，陈朵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我的名字好听，你的就像是乱起的。”

　　陈朵的名字是一个名字叫陈俊彦的男孩起的，对她来说很重要。

　　“才不是，我的好听。”李岁不依不饶，黑色黏质身体上也开始变化出各种器官和眼睛，“我爹给我起的最好听！”

　　李岁说完又看向正在水里把肠子上泥污涮掉的李火旺，“爹，是不是我的好听？”

　　“嗯。”李火旺头也不抬，往回一截一截地收回肠子。

　　陈朵也看向李火旺，问道：“你爹.....没事吧？”

　　“没事，这算什么，我爹本事大着呢！”李岁的语气有些骄傲，两人就像是幼儿园门口互相吹嘘爸妈的小孩。

　　李火旺收完肠子，来到两人身前看向陈朵，“你为什么要选这条路，那边不是更好走吗？”

　　“那边.....会有人，廖叔说我不能接触人群。”陈朵低头说。

　　“那你.......陈朵是吧？你听我说，你包里不是带着那条狗吗？把它的链子拿下来给我拴上，绑紧点，然后走远点。”

　　李火旺坐在四方木头桌上，看着眼前的白灵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