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昕被一群黑衣人押着从转角出现,嘴里塞了一块毛巾,储藏室的货物输送口闯开着舱门,一艘游艇泊在舱门外。
为首的人身着一身黑色高档礼服,戴着一顶帽子,鹰隼般的眼睛隐在帽檐下,寒光四射,隔着八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弗雷德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刘雨昕脸上画着圈:“是个美人儿,啧啧,杀了真有点可惜。”
“放开她!这事跟她没关系,”石头拧眉怒目,面对一群往日令他闻风丧胆的鬣狗,他已经忘却了什么叫害怕,“有什么冲我来。”
“好,有担当,”弗雷德拍了几下巴掌,“可惜,我对你兴趣不大,不如这样,把你手里的姑娘交给我,我就放了她。”
石头抱着孟小贝,刚刚还沾沾自喜略带自豪的心情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恐、愤怒和纠结,随即陷入两难的抉择。
一个是他喜欢的人,偷恋了十几年的女孩,孩提时相处的感情早已浓于手足,且不说明里暗里对他的帮助,光救命之恩就够他还几辈子。
一个是喜欢他的人,义无反顾倒追他大半年,替他挡过刀,一心一意只有他的女孩。
这让他怎么选?放弃谁都会令他背负一辈子的自责。
石头呆立在原地,即使面无表情也难掩内心激烈的斗争。
“卡察,”一个黑衣人将子弹上了膛,枪口对准了石头:“老大,别跟他啰嗦,让我一枪毙了他。”
“呜呜呜......”刘雨昕发出惊恐的声音。
一阵纠结过后,石头渐渐冷静下来,低头看着眼前那张绝美脸庞,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几绺长发拂过额前,平素的清冷高傲此刻似乎全化作了温婉。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目标是谁,这么多年不惜花费人力物力满世界搜捕,背后的阴谋绝对不会简单。
如果怎么选都是错,那么,有一个选择必定正确,就是不能让他们得逞。
身后两步之遥便是储藏室,大门半开着,如果退回去将门关上,便可以暂时安全,然后再打电话给陈燃,或许能赢得得救时间。
想到这里,石头抬头看向弗雷德:“把她给你可以,不过,容我给她找件衣服。
弗雷德看了眼孟小贝,衣不蔽体确实不雅,皱了眉,朝手下人甩甩头。
手下立马意会,用枪指着石头,意思是动作快点。
船舱里有不少后勤服装,石头转身走向储藏室,黑衣人用枪指着他紧随其后。
待进到室内,石头立即用身体撞门,随着一声枪响,黑衣人扣下扳机,大门随即关上,
一群人见状,纷纷冲过来推门。
石头死死抵住大门。一股鲜血自后背汩汩而出,淌落到孟小贝的身上,任他速度再快,终究没能快过子弹。
双方僵持了没多久,由于力量实在太过悬殊,石头明显支撑不住,殚精力竭后意识逐渐涣散,紧抱着孟小贝的手也失去了知觉。
】
“小贝,对......对不起,我真......没......用.......”
孟小贝的手指稍稍抖动了一下,紧闭着双眼始终是无法令自己清醒过来,微弱的光线下,依稀能见眼角处淌下了一行泪水。
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风卷残云一般,将倒在地上的人掳获而去。
船舱里响起一片警笛声,大概是因为刚刚那声枪响,惊动了楼上的船员。
南都,荒野废弃老楼。
靳予熙将韩光耀从铁链中解出,爱恨交加:“阿耀,小时候你一直对我很好,百依百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沉寂的空气中,靳予熙悠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情深有如怀旧,“为什么越长大,你反倒越不服从我,处处跟我作对?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韩光耀面色冷然,没有回答她的话。
靳予熙恼从心起,揪着他的头发向后用力,迫使他仰头,下颌与颈项脆弱地暴露在空气中,瞬间的疼痛让韩光耀几乎出声,靳予熙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发声,字字句句直戳嵴梁:“当年,你被予申缠住,我警告过你,不准你跟他见面,你为什么偏偏不听,非要不自量力,用尽手段想推倒我?”
韩光耀不欲再与她多纠缠,挣脱双手,摸出手枪直截了当指在她脑门:“予熙,你也是父亲的女儿,予申的姐姐,靳家的一份子,我可以不杀你,但请你不要干涉我和予申。”
靳予熙面容镇定,抬头看他:“原来你是为这个……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韩光耀笑了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善变,你何时重视过对别人的陈诺,所以我也不报太大希望。但如果你反悔,我自有掣肘你的对策。”
“那你名下靳家的股份……”靳予熙似在沉吟。
韩光耀心下一松,笑道:“不要了。靳家的东西,钱,不动产,如果你能应守陈诺,我都可以不要,予申也不会在乎,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你只当世上没我们,你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不相干。倘若你做不到,靳家的产业,你将得不到丝毫。”
“你要带予申去哪儿?”靳予熙的语声有些奇特,注视他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在跳动。
虽然奇怪她为什么会这副表情,韩光耀还是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
“你宁愿带着他浪迹天涯也不愿回到我身边?”靳予熙执拗看着他,神情仿佛七八岁的小女孩。
韩光耀沉默不语。
半晌,靳予熙垂下眼眸轻轻道:“阿耀哥哥,走之前,再抱一抱我好吗?”
灯光柔和,面前的女子低着头,因情绪低落肩头微微瑟缩,瞬间由冷傲切换成乖顺,依稀中,又似变成了童年时那个缠着他写作业要抱要闹的小女孩。
韩光耀瞧着这样的靳予熙,缓缓摇了摇头,握住枪的手不曾松懈:“我不能信你……你要是还念着一丝兄妹情份,就快些做出承诺。”
靳予熙的身子微微一颤,仍未抬头,语声轻到近乎祈求:“你不信我,我不怪你……那么,可以再叫我一声予熙妹妹吗?只要一声就好……”
韩光耀心中一软,再怎么样,总是兄妹一场,明天就要各自天涯,再叫她一声也无妨。叹了口气,柔声道:“予熙妹妹——”
胸腹间遽然遭到重重一击,打断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