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
项非和马悠然跟着李跃来到了叶宗家的门外。
这次特案组来协助办案，李跃有着不小的意见。
协助函上写的负责人是项非没错，可从岳长雨的态度看，没有出现在协助函上的孙羽才是他们中的核心人物。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孙羽除了在昨晚的讨论会上发表了几句意见以及今天主动提出尸检，其余时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乱窜。
现在都要直面凶手了，带着项非也就算了，带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算什么？美人计吗？
李跃敲了敲门，院子内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大门开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出现在门内，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气。
“叶宗是吧？”李跃掏出了证件，“警察，有事问你。”
看到李跃的证件，叶宗的右脚向外挪了挪，身子微微挪动，给三人让出了一条路。
叶宗的住处是那种老式的自建房，大门内是院子，院子内停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很干净，明显近期做过清洗。
李跃和项非对视了一眼，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面包车上，只有马悠然一直看着叶宗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进了一楼的客厅，叶宗让三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他们的对面。
沙发硬邦邦的，茶几上摆满了酒瓶，显然叶宗不善打扫，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四天前下午三点之后，你在哪儿？”李跃直接问道，如果不是项非刚才在院子拦着，他都准备让人过来检查面包车了。
对于叶宗这种曾经进过监狱的人，李跃觉得直截了当的方式最合适。
“在家喝酒。”叶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李跃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上午在南环的汽修厂上班，下午请假回来就是为了喝酒？”
叶宗缩了缩双腿，双手按在椅子两边，低着头回答道：“请假喝酒违法了吗？”
“切！”李跃笑着看了看身边的项非，“说说吧！外面那辆车为什么那么干净？”
听到李跃问的是外面的面包车，叶宗抬起头说：“上周被人撞了，我昨天才修好。”
“被人撞了怎么不走保险修呢？”李跃已经在主观上认定叶宗是凶手，所以不会信他的每一句话。
叶宗却更加理直气壮，“我就是修车的，为什么要走保险？”
李跃正要说话，一旁的马悠然率先开口，“他说的没错，那辆车没有问题。”
李跃好奇地看向马悠然，此刻的马悠然一脸严肃地盯着叶宗，那眼神就好像要把叶宗穿透一般。
只见马悠然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叶宗说：“有问题的东西，应该在你身后吧？”
叶宗一惊，慌乱地站了起来，正准备跑出去，项非已经越过茶几将他扑倒在地。
“到底是复仇型的杀人犯，跟书上的连环杀手比，心理素质就是不行啊！”李跃掏出手铐将叶宗铐住，回头看了马悠然一眼。
刚才项非的速度特别快，绝对不是寻常警察能比的，马悠然也只是用了一句话就让叶宗就范，看来这些特案组的人都不简单啊！
抓住叶宗后李跃让法医和痕检的人赶了过来。
至于叶宗，或许刚才真的是一时脑热，被抓之后只是刚才想去上厕所，死活不承认是被马悠然吓得要逃走。
身为刑警队长，李跃任性地要求先检查叶宗的面包车，按照他的经验，那辆面包车绝对是因为运送过尸体才会被清洗的。
可惜经过同事们的再三检验，始终没有在面包车上发现任何血迹和疑似死者的毛发。
从叶宗的行为上看，肯定是凶手了，大家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所以才有心思陪着李跃胡闹。
最后还是徐流月受不了了才去检查马悠然指出的地方。
叶宗位置的身后是客厅的电视柜，电视柜上是一个年代已久的液晶电视。
徐流月检查了电视柜后没有任何发现。
“确定吗？”徐流月看了眼李跃。
李跃方才只是任性了一下，叶宗就是因为这个位置才坐不住的，他也知道这里肯定有问题，“确定。”
徐流月随后让人拆了液晶电视，搬开电视柜，敲了敲每一块地板砖，最后又敲了敲墙壁，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真的确定吗？”这是问话的是李跃，他问的是马悠然。
马悠然也有点拿不准了，“不应该啊！刚才咱们出现之后，叶宗右脚侧移，明显的逃避动作，可见他心里有鬼，他心理素质不行，所有的表情都是教科书般的。
进院之后，他步伐很快，丝毫没有在意院子里的面包车，所以我才说那辆车没有问题的。
可来到客厅后，这沙发的旁边还有一个单人沙发，他却故意拉了个椅子隔着茶几坐在我们对面，太像是在遮挡自己的罪行了。
他谈话期间双手一直按着椅子，潜意识里是在告诉自己不能挪动，就是为了遮挡我们。”
马悠然的分析让李跃等人彻底愣住了。
这种犯罪心理学中的微表情他们都听说过，也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可像马悠然这样能运用自如的人太少了。
马悠然扫视着从电视柜里倒出来的东西，自言自语道：“我们的注意意向会认为有问题的东西可能是凶器，但在叶宗看来，那只是一个会暴露他的东西。不是凶器，又能证明他是凶手······”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马悠然，这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儿似乎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马悠然盯着一地的东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她僵硬地说出了一个字，“车！”
说着，马悠然坐在了刚才自己的位置上，“在李队提到他的面包车有问题时，他第一次抬起头和我们直视，表现很强烈，就像吵架一样，他甚至在用激将法引导我们去查那辆车。
他心理素质那么差，偏偏还想引导话题，证明我们的话题正好是他最关心的，而恰好在谈论车的时候我指认了他，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暴露了。”
一边分析，马悠然一边抬起右手，尽量还原刚才的动作。
此刻没有叶宗在中间挡着，通过手指的角度，马悠然确定她当时指的方向是偏高的。
“应该是电视柜的桌面。”马悠然嘟着小嘴再次扫了一遍地上的东西，举在空中的手指对准了电视机的遥控器，“砸了它，应该是车钥匙。”
距离最近的辅警直接拿起遥控器磕在了地上，遥控机裂开了一条缝，辅警用力一掰，一把钥匙掉了出来。
“卧槽！”李跃目瞪口呆地叫了一声。
不仅仅是他，连向来保持淑女形象的徐流月都露出了卧槽的口型。
“拿着去找吧！”马悠然说，“应该就在附近，太概率是面包车，车窗上贴了很多广告之类的东西，方便遮挡车内的情况，贴的广告中应该有汽车维修之类的。”
众人将信将疑地散开寻找，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果然用那把钥匙打开了一辆面包车，经过法医确认，在车内发现了人血。
“乖乖！”李跃小声在项非耳边问，“你们特案组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项非眨了眨眼，难为情地说道：“可能有一个人除外吧？”
这种表情李跃太熟悉了，他贱兮兮地多问了一句，“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回答李跃的是项非近乎百分百的白眼。
凶手和证据都有了，马悠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习惯了躲在大家的身后，尤其是有孙羽这样一棵参天大树，可在没有那些大树的时候，她只能挺直身子为身后的正义阻挡黑暗了。
马悠然心里想着：小小表现一下，他不会嫌弃我太厉害吧？
站在马悠然身边的徐流月问道：“他人都杀完了，为什么还要留着那辆车呢？”
马悠然淡淡地回答道：“因为在他眼里，人并没有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