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白和我没有心思吃喝,让人把酒菜撤了下去,同时收了城外的军队。
统领们见到这个反常的举动,都纷纷派人过来询问。毕竟城外的军队是用来虚张声势,给阎三和阎妞壮势用的,现在突然撤离,他们以为是阎三和阎妞出事了。
我让传令兵回去告诉他们各家统领,就说阎大帅和阎少帅马上就回来了。
从这点来看,这些阴兵统领还是比较称职。
哪怕非常担心阎妞父女的安危,他们也没有亲自过来,而是坚守自己的岗位。
第一波消息传出去,后面来的人陆陆续续的就减少了,到最后也就没人来问这事。
毕竟统领之间有着属于他们的特殊联络方式,这个消息应该是扩散出去了。
贾元白和我在城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一队快骑就从阴兵前线大阵内绝尘而来,那速度,也只能是阎妞父子和带着的二十几个亲兵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候,阎三和阎妞上了城墙,贾元白行了个礼,第一时间把阴兵大印交给阎三。
安全归来,阴兵还是得他来统领,这点毋庸置疑,阎三收了兵印,都没有落座就对传令兵道:「通知五千头领和三位副帅,让他们安排好军务,然后速到城主府外的广场集中,有重要会议召开。」
吩咐完,阎三脸上才露出喜悦之色,一把拉着我道:「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两说的都基本达成了。」
一份通过谈判签订的合约,很难做到如心中所想一样,基本吻合,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简单点来说,核心诉求都得到了落实。
也就是说,钟馗和崔珏之间,我们也已经制造好了矛盾。
具体的情况,贾元白下来后我也和他说了,自然能听懂阎三的话。忍不住问道:「那七殿大军攻城的事怎么计划?」
阎三道:「贾大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等会在细说。」
贾元白在上面也算得上兵马大元帅了,阎三这个称呼并没有错。
愣了一下,贾元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阎三迅速布设了这边的防卫,然后一行人朝着城主府走去。
我们到的时候,五千多个核心统领和三个副帅都已经等候在广场上。
阎三的出现,众人脸上都掩盖不住喜悦,交头接耳。
阎三给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然后才压了压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贾元白和我也坐在下首,等着阎三公布契约的内容。
城主府因为疯三的存在,成了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只要简单的封闭就是绝佳的会议场地。
阎三直接展示了契约的原件,用阵法放大,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我逐字阅读,也就理解阎三为何如此高兴了。百分之九十的内容,的确如阎三所说,完全顺着我们的意思。
阳间的义务约定内容也大致和钟馗跟我说的差不多,我同意让阎三去,自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过分都能接受。
但契约上有一条,三殿联盟会在阳间建立鬼城。.
而且不是酆都这样阴阳共生的鬼城,地府要建的是一个纯粹的鬼城。后面还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
阳间出现这样一座鬼影重重的城市影响就已经极大了。要是在脱离玄世界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阎三见我脸色当即就变了,传音给我道:「姜盟主稍安勿躁,等会我单独给你解释。」
他传音这样说,证明有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贾元白和我强压着情绪,没有当众提出质疑。
下面五千多人看到阎三会执掌黑石
幽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有人当即就起身道:「恭喜大帅晋升阎王,将来这地府,就有我兄弟们一席之地了!」
五千多人都不是庸俗之辈,但现在看来他们也不知阎三,若是了解阎三,此刻也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见在他们面前,阎三也没有说过心里话。众人追随他的最终目的,也就是在这里有一个立足之地。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他们都是地府的孤魂野鬼,得不到进入地府的资格。
想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许诺将来有个立足之地,无非是最好的理由。
至于别的东西,那是下一步。
正所谓棋子,不就是如此?
走了一步,棋子才会知道下一步自己要落到何处。
如我所想,阎三没有去谈自己的理想和打算,他只是告诉那五千多人,进入黑石幽冥,他们就属于地府十殿里的正统阴兵鬼将。
众人一听,都欢呼起来。
阎三让他们高兴了很久才摆摆手道:「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但要有这个结果,我们需要做的事还很多,甚至于最后的最后,在场的兄弟有的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但我们不去拼一把,就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大帅,我愿意陪你一起出生入死,哪怕走不完全程,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说这话的是一个魁梧的鬼将,虎背熊腰,一看生前就是比较豪爽的人。
阎妞拱手道:「多谢诸位叔叔对我父亲的拥护,接下来的一战,我父女二人定当与诸位叔叔共进退。」
贾元白用骨传声跟我道:「这两父女,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拉拢人心这一块是一套一套的。」
我道:「市井小民,不就是图个安乐。他们如此,我们又且不是如此?」
自古以来,所谓的宏图伟愿,不过是少数人的理想。
能够享受其结果的,也只是少数人。
更多的人只是扮演了一个参与者的角色,他们需要的也很少,就是有一个能够扎根,过完一生的地方。
我很想用炮灰来形容这些人,可想想又不妥。
因为古往今来,若没有这些「炮灰」一样的人,又何来平稳和安宁。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英雄」这两个字来称呼他们。
哪怕最终被人遗忘,这个时代,依旧是他们用血肉铸造。这是谁都无法否认和改变得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