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晚坐在床上,看着秦步云走来,那人身穿太医服饰,手中还拎着一个药箱,她此时脑子一团乱,自己捅了裴商玉,等下是不是就要被他灭口。
“还请姑娘仰起脖子,让我看下伤势。”
秦步云走过去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不过他没有太在意,让程意晚仰起头,她愣了一会儿才听到秦步云的话,姑娘轻声拒绝:“不劳烦大夫,我没事。”
她脖颈处的伤已经被飘絮处理过,也上了止血药粉,所以看起来要比裴商玉的状态好很多。
“若是不想徐柳川死,就让他给你疗伤。”
一直坐在另一头的裴商玉出声说道,程意晚秀眉微皱,这才听话的仰头,秦步云靠近她,拆开那一圈纱布,飘絮处理的很好,她的伤势本来也没有太重,只是流血看着吓人罢了。
“后面就用这瓶药吧,三日一换,不出半个月就能好,还不会留疤。”
秦步云将药箱中的药粉拿出放到桌子上,跟程意晚拉开距离,听到秦步云的话,裴商玉喊来飘絮,让她盯着程意晚,男人站起来,身子还有些摇晃,背后的匕首崔过已经拔了出来,做了简单处理。
看着他后背那一片血迹,程意晚心中的不安就涌上几分,她敛眸不敢再看,直到裴商玉走出房间,秦步云也跟出去后,她才像是卸力一般软倒在床上。
裴商玉在这处宅子还有一间书房,秦步云和崔过跟着他到书房后,就见他扶住门框,有些力不可支,秦步云上前扶住他,将他扶到榻上。
剪开他衣服之时,那伤口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程意晚是抱了杀他的心思刺得他,那一刀只差一寸就要触及心脏,他能忍到现在还是清醒的状态,也是狠人一个。
“你这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秦步云给他清理伤口,用的还是烈性金疮药,他也一声未吭,一旁的崔过小声回道:“是夫人刺的。”
“夫人?就是房中那位姑娘?你从江都带回来的?”
听到崔过的话,秦步云简直被惊到,这世上能伤裴商玉的人,还屈指可数,毕竟裴商玉本人也是会武功的,如今看来,这姑娘当真是在裴商玉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少废话。”
裴商玉额间汗珠落下,疼痛已经让他有些说不出来话,那声音沙哑的很,秦步云笑道:“没想到你裴商玉还是个情种,不过,人家姑娘应当是十分恨你吧,不然这伤口,再往里一寸,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那又怎样,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心。”
他低头听着秦步云的话,心中讥笑,十年来,他每一天都在念着她,恨着她,凭什么他是黑暗里被人人喊打的恶鬼,她却能活得那般美好,所以他要摧毁她拥有的一切,将她拉入和他一样的地狱,这样才甘心,才能让他这十年来的所思所想不至于成为一个笑话。
将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让她做他的金丝雀,这才是他的报复。
“你应当还不知道,她身上熏的香,是什么吧。”
秦步云给他缠上纱布后,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道,裴商玉没有回话,只听得秦步云吐出两个字:“麝香。”
“她熏的是麝香,女子长期闻麝香是会绝子的,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上虞,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
作为裴商玉的多年好友,秦步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然是知道裴商玉的过往,他报复南朝的皇族,他理解,可是这个姑娘和他又有什么仇,他将人千里迢迢从江都带回来,人家却连一儿半女都不愿意给他生。
在他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爱他,甚至恨他恨的不行。
“我就知道。”
秦步云的话无疑是给裴商玉的心中又添了一把火,他早该知道的,那般傲气的人,怎么会甘愿给他做什么外室,她当真是哄得他,差点失了心。
“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去埋怨人,麝香对女子身体伤害很大,还是不要让她再熏这种香了。”
医者父母心,他也不想让她将来后悔,毕竟无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太过残忍。
送走秦步云后,裴商玉趴在榻上,闭上眼就想到他刺过来的一刀,该有多恨他,才能那般毫不犹豫,也对,毕竟对于她来说,他是毁掉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
裴商玉受了伤,自然不能去早朝,所以所有公务全部搬来宅子里处理,而程意晚被他软禁起来,除了花落和飘絮可以接触到她,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半分。
“夫人,您这次做错了事,大人的惩罚已经算清的了,您就吃一口吧。”
飘絮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夫人不肯吃饭,用绝食来抗议,她总不能强行去喂吧,若是伤着夫人,她就算十个脑袋也不够自家大人惩罚。
“我不吃,拿走。”
程意晚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飘絮无奈看向花落,花落上前接过飘絮手中的饭食,让他们先退下。
“夫人,第一次见您,我就闻到您身上的麝香了。”
花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程意晚的手抓住衣角,接着听她说:“若是大人知道了,难免动气,受苦的只会是您,您若是不想跟大人在一起,就吃饱饭,这样才有力气跟大人斡旋,不是吗?”
这下程意晚转过身,看着花落的眼睛,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程意晚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柔和。
“为什么帮我?”
她不敢再相信裴商玉身边的任何人,她怕他们都在让她往圈套里钻。
“我不帮任何人,只讲道理,所以吃不吃在于您。”
“男人的心,尤其是大人的心,是变幻莫测的,虚情假意自然不会让他沉沦,您尽管把心放在他身上,但不要给他任何情,用爱编织牢笼,才能将他紧紧锁在里面,若想复仇,你就要先学会动心。”
花落把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扶着程意晚坐起身:“我的父母是因裴商玉死的,我在他身边蛰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复仇,可惜,这个男人不近女色,夫人,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她握住程意晚的手,露出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默了半晌后,程意晚点头:“好。”